“去忙吧,不可失了礼教。”她没接门房的话,吩咐完径直穿过抄手游廊,朝正厅走去。
才至正厅门口,就听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,是父亲的声音。
“岳父远道而来,辛苦了,快请上座!”
容蓁心中一动,难道是...
她加快脚步绕过石屏,穿过正院后才至正厅,果然看到一位身穿紫色锦袍、精神矍铄的老者坐在主位,正与父亲相谈甚欢。
“外祖父!”容蓁惊喜地唤了一声,盈盈一拜,“蓁儿给外祖父请安。”
来人正是她的外祖父——宣平侯崔元钧。
“好,好。”崔元钧看着容蓁,顿时眉开眼笑,眼中满是慈爱,连忙起身将她扶起来:“蓁儿,长大了许多,也越发标致了。”
容蓁乖巧地站在他身边,眼眶微微泛红:“外祖父,您怎么来了?”
“自然是来给你撑腰的。”崔元钧拍了拍她的手,语气慈爱却又不失威严,“你乃容氏与清河崔氏的子孙血脉,就算皇室想娶,也绝非一件易事。随意搬出一道遗旨,就想让我们奉旨,哼!”
崔元钧气得唇上的胡须也跟着呼吸起伏,哼了两句,才抬手捋了捋。
容蓁心中一暖俯身为外祖父顺气,眼角余光瞥见父亲担忧的眼神,她轻轻摇了摇头,示意自己没事。
崔元钧看着她这可怜的外孙女,眉头一竖,严肃地问道:“蓁儿,你老实告诉外祖父,嫁给皇上,可是你心甘情愿的?”
容蓁垂下眼帘,点头轻声道:“蓁儿……心甘情愿。”
她也别无选择。
崔元钧叹了口气,他清楚容氏如今的处境。自楚燕建国,容氏人才杰出,历代帝皇对容氏一族盛宠不衰,容玉山更是与先皇情同手足,可偏偏如今皇位上的那人,视容氏如心头刺。
看着眼前这样懂事的孩子,他心中越发怜悯,“外祖父知道你聪慧过人,也难为你明明是女儿身,却还要担负起家族的兴荣昌盛。后宫并非善地,与前朝千丝万缕,你万事都要小心谨慎。”崔元钧语重心长地叮嘱道。
她点点头,握住老者布满青筋和褶皱却令她十分安心的手掌,轻言细语道:“外祖父放心,蓁儿会保护好自己的,也会护好容氏和清河崔氏!”
话落,她垂下眼帘,遮住眸中流转的光芒,语气乖巧温顺。
她轻轻抚平裙摆上的褶皱,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绣线,像是在思考什么。
崔元钧看着眼前娇弱的女孩,心中满是怜惜,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,语重心长道:“好孩子,你明白就好。”却也不好多说什么,只得长叹一声,起身离去。
送走外祖父,容蓁回到闺院中,轻轻掩上房门,指尖轻抚过雕花窗棂,目光落在了远处院墙上空,那抹被夕阳染红的云霞上思绪飘远,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今日发生的事情。
直到夜幕降临,容府上下灯火通明,处处张灯结彩,喜气洋洋。
唯独她的院子,静谧得仿佛与世隔绝。
书房内,烛火摇曳,映照着容蓁沉思的面容。
皇上的赐婚,萧誉的结盟,亲人的担忧……
种种信息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张巨大的网,将她紧紧包围。
容蓁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,提起笔,在一张宣纸上写下几个名字。
皇上,楚绍。
太子,楚然。
南疆王世子,萧誉。
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股势力,而她,就像是被卷入漩涡中心的一叶扁舟,稍有不慎,便会粉身碎骨。
她看着纸上的名字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。
“萧誉……”容蓁低声念着这个名字,脑海中浮现出在城南别院中,那个清冷孤傲的少年身影。
“他究竟是敌是友?”容蓁心中没有答案,但她知道,萧誉绝非池中之物,他就像一把藏锋的利刃,一旦出鞘,必将掀起腥风血雨。
夜深人静,容蓁房中烛火依然通明。
她身着素色寝衣,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,更衬得肌肤如雪,眉目如画。
她静坐在窗前,借着月光翻阅着手中的书卷,然而心思却早已不在书上。
只是此刻,那双清澈的眸子中,却闪烁着与柔弱外表截然不同的锐利光芒。
她反复回想着前世发生的重大事件,冷静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,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思索中,她脑海里忽然浮现萧誉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,虽看不出情绪波澜,但她知道那里面,分明隐藏着更深沉的野心。
“看来要抓紧增加与他的好感度了。”容蓁心中有了决策,嘴角微微扬起,看向天边逐渐散开的云层,露出洁白光亮的皓月。
“小姐,您该休息了。”绿芜端来一杯热茶,从门外走进轻声劝道。
容蓁接过茶杯,轻抿一口,转眼看向绿芜,“你说,这世上真的有万全之策吗?”她放下茶杯,幽幽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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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清晨,容蓁早早起身,换上一袭浅紫色绣花襦裙,乌黑的长发挽成简单的流云髻,只插了一支白玉簪,本就倾城的容颜更显得清丽脱俗,不染纤尘。
她来到书房,提笔写下一封密信,仔细封好后,交给暗卫,低声吩咐道:“将这封信,务必亲手交给萧誉。”
“是,小姐。”暗卫领命而去。
容蓁看着暗卫离去的背影,灵动的双眸微动。
不就是好感度么,她怎会被这难住,萧誉且等好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