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誉径直入里屋,换了套干净的长衫出来,这才开口道:“快去歇着罢,看你眼下这乌青当心回了南疆惹思然嫌弃,不嫁你。”
这下易辰顿时没了声,一双乌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萧誉,脸上敢怒不敢言的样子。
片刻后,又麻溜地凑上来给萧誉捏肩,“世子,你这一晚上都去哪儿了?”一边讨好地继续手上的活,一边偏头看向萧誉问道。
萧誉眸光动了动,又想到月色下的容蓁,嘴角不自觉地勾起,弧度逐渐扩大。
看他家世子如此神情,不用说易辰也猜到了些许,躲在萧誉身后翻了个白眼又摇了摇头,他家世子彻底魔怔了。
从前不见笑的一个人,如今时不时地傻笑,这若不是魔怔,那便是病入膏肓了!
萧誉也不恼,抬手拍了一下易辰依旧偏下来的头,正了正神色道:“你先去歇息会,我得去联络父王埋在楚宫里的暗探,让他帮我去查个人。”
易辰看着他神情严肃,知道世子突然要启用王爷埋在楚宫多年的暗探必然是有重要的事,瞬间收起玩笑,点头道:“世子要查谁?”
萧誉不假思索道:“前太子,楚然。”
易辰瞪大眼睛,看着他,“前太子?”
萧誉点点头。
易辰不解,“世子为何要查他?”
萧誉抬眼看他,挑眉道:“自然有必须查他的理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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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蓁睡醒时已日晒三竿。
秋日的阳光没有那么烈,照在身上暖暖的。
守在一旁的绿芜见容蓁醒来,转身出去拿了擦脸的帕子递过来。
“几时了?”容蓁擦了脸这才完全清醒,看向窗外问道。
“已快午时了。”
容蓁伸了个懒腰,摸了摸肚子,这才觉得有些饿。
“娘娘可是饿了?”绿芜心细如发,接过容蓁用过的帕子问道。
容蓁点了点头笑了,“睡着时到不觉得,着人传午膳吧。”说着,踩着鞋下了暖榻。
绿芜伺候着容蓁穿戴好衣衫,立即转身出暖阁,去了小厨房。她的手艺在容府时就是最好的,她亲自去能让容蓁多食些。
容蓁坐在妆台前,如瀑的青丝垂在腰间,她拿起牛角木梳轻轻梳着被睡乱的头发,心里又开始想着昨夜晚上的事情。
绿芜在小厨房忙完,回到暖阁里,便见到的是坐在妆台前发着呆的她。
于是上前接过她握在手里的牛角木梳,仔细地将青丝一一梳顺,又绾好云髻,将凤钗戴好,这才轻声提醒着:“娘娘,可以用午膳了。”
容蓁被绿芜扶着起身,来到前殿。
殿内一角堆满了楚绍赏赐下来的东西。容蓁只看了一眼,摆了摆手,让人拿去小库房锁了起来。
她用膳时,只让芯红与绿芜两人伺候着,待所有的膳食端上来后,前殿里的宫人们都自觉地退避出去。
席间一时无话。
待容蓁用完了膳,有宫人端来茶水,让她净了口。
芯红扶着容蓁又回到里屋,这才说话,“娘娘,皇上怕是真以为您昨日侍寝了。”
容蓁冷嗤一声道:“梦里倒是遂了他心意。”
“若是往后那香料不够……”
容蓁晓得芯红的顾虑,打断她的话,“往后本宫自有法子应付,你且放心。”
芯红这才放心,垂下眼眸,为她剥着葡萄皮。
倒是经这一说,容蓁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,面色瞬间凝重起来。
“娘娘……”芯红将剥好的葡萄递给容蓁,瞧见她严肃的神情,心不免也提起来。
容蓁抬眸看着身旁的人,问道:“芯红,若有人特意为本宫设陷阱,你觉得他首先会做什么?”
芯红知道她家娘娘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,低头沉思了一会,半晌看向容蓁,目光坚定道:“应该先了解您的习惯。”
“不错。”容蓁右手拄在桌案,手蜷起来,食指抵在唇间,那是她想事情时惯有的动作,“古人云:‘知己知彼’,若要设陷阱必先要了解被设陷阱的人。”
良久,她蹙着眉又问:“若是本宫都不知道自己昨夜会出去呢?”
芯红这回只思考了一瞬,便答道:“那定是出了奸细,将娘娘的行踪透露了出去!”
容蓁若有所思地点头,只有这个解释!但是明华殿是在她进宫后不久就已经让芯红排查过的。
不过片刻,她又觉得哪里不妥,问芯红:“可是昨天我出去时,这暖阁内只有你我二人。哪怕陛下没睡过去,他也决计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传不出消息的。”
芯红闻言,“扑通”一声立马跪立在地上,右手举国头顶就要发誓,“娘娘,奴婢打小随着大公子进了容府后跟您一同长大,绝无二心!”
容蓁被芯红的举动吓了一跳,俯身亲自将芯红扶了起来,“你的性子我如何不知,本宫只是在想,这宫里还有哪里是你我二人未曾察觉到的疏漏。”
她思索片刻,招了招手让芯红附耳过来,小声在其耳边耳语了几句后,芯红转身就出了明华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