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刚起,就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打断,车身瞬间调转方向,发生了极大的倾斜,车厢外马发出阵阵嘶鸣。
“来了!”外面的潘文忠喊道。
周祁安神色霎时间肃穆起来,凌洌的寒意在眼角眉梢迸发,他伸出手臂迅速的把跌倒的裴如意拽起来,撑住桌子稳住身形,随即从怀中抽出一张墨绿色的帕子扔给她,落下一句“别出来。”就起身出了马车。
裴如意还没从天旋地转中反应过来,就拿着一张手帕不知所措的被留在了马车里,此刻马车里一片狼藉,物件滚落一地,剥好的枇杷把黄色的汁液沾得到处都是,裴如意的手上、脸上和衣裳上也尽是黏腻的果肉。
她拿着散发着浅浅冷香的手帕,听着外面刀剑相击的声音,心中一阵阵发紧,光是接连不断“咻咻”的破空声,都能让人感知到外面的战况有多激烈,而他们只有两个人,她有些茫然又心怀侥幸的想,他既是太子,定然也有很多保命的手段,一定可以活下来的吧?可是再怎么安慰自己,她拿着手帕的手也止不住的抖。
约半柱香的时间,外面安静下来。
裴如意起身想出去看看,可想到周祁安的话,又停住了动作,惴惴不安的等着。
马车摇晃,有人上来了。
帘子被一双沾满血迹的手撩开,漏出周祁安冷峻的脸。
裴如意瞬间瘫软下来,无力的坐在地板上,怔怔的仰头望向周祁安。
周祁安低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,少女衣衫凌乱,面容狼狈的坐在混乱又狭窄的马车里,她的水眸里蕴着雾气,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。
周祁安方才生死厮杀中都波澜不惊的心跳,在此刻陡然乱了,他静了须臾,弯起唇角笑了起来,“怎么给了帕子不用呢,都变成花脸猫了。”
裴如意吸了吸鼻子,用手背抹去眼尾的水意,瓮声瓮气的说:“忘记了。”
周祁安笑,俯身拉着她的小臂将人拉起来,“附近有条小溪,去洗洗吧。”
一出马车,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,周遭横七竖八躺着不少穿黑衣服的人,裴如意屏息下了马车,眼珠子都不敢乱转一下。
等走远些了,她才如释重负一般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,深沉的感慨道:“殿下的日子未免也太难过了。”
算上她生辰那次,光她知道的,都有三次了,时时刻刻徘徊在生死之间,太子又如何?怕也比不得寻常百姓舒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