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女更惧怕陈默,从他过来抓阿雅的时候她看起来就特别紧张,水焉择不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,但为了防止未来发生不必要的误会,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出马的。“我来吧。”
陈默看他,水焉择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,起身碰了碰侍女的肩膀。侍女还没见过他,但联想到之前阿雅对他十分客气,瞬间便意识到他可能才是自己应该巴结的对象,赶紧顺从的让开了。
被水焉择抱起来的阿雅处在半梦半醒间,她在被横抱起来的时候微微睁开了眼睛,仰天叫喊道:“冲啊!”
“……”侍女恨不得当场钻到地里去。
等到阿雅被侍女搀扶着走进了房间之后,水焉择才下楼继续问陈默有关朱黎来这之后的后续问题:“需要特别准备什么欢迎仪式吗?”
陈默思索了一下,道:“其实不用的,朱黎一向随便……但公主就不知道了。”他说话的时候,虞青就在另一张桌子上,目光淡淡的看着两人。
其实,他也有种熟悉的感觉。这种熟悉的感觉在他的人生里已经很长时间都不再有了,久远到连他自己都有点怀疑这种熟悉感是不是来自于过去的记忆,而不是梦境中虚幻的编撰。漫长的时间一分一秒,如摊开在掌心的流沙,在悄无声息间随风而逝。
越是不能确定的事物,越是不要以身试险。但虞青这次想冒险一回,不光是因为某些既定事物的改变,也是为了确定一些东西是否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改变。
关于朱黎要来这种事,水焉择觉得不必太过隆重,他又不是很讲究排场,难道就为了迎一个朋友就要如此的兴师动众,这样做未免有点太不应该了。坐在一边的陈默没说什么,反正他做成什么样都会有毛病,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做。
不过,虞青是不能在这里的。
水焉择想起附近的那个专吃老人的黑影来:“你这些天在外走动,有听说过其他地方有类似这种吃人的怪物没有?”
陈默道:“没听说过。不过这附近有蜀山的弟子在,想必他们也肯定会出面解决一些麻烦。”
“蜀山?”水焉择还以为人类修士已经绝种了,“有他们在的话,可真是不错。就是不知道他们在这场交易中得到了什么,是堪比上界仙尊一般不识烟火的纯净躯体,还是寿命远超常人的体制?”
陈默道:“有些时候其实不必在其中追求所谓的回报,能得到家人的平安的消息,能得到众人的称赞,能在行走江湖的时候得到一面倒的信任,就已经是一种超额的回报了。这样的话,就算去做什么违背道德的事,也会有人站出来维护,毕竟……这可是修士啊。”
水焉择叹为观止,这种犹如剖开了人心的发言在某种程度上挺可怕的,难道他不认为世界上有一些品行高尚的人吗?“确实,只要当了修士之后,感觉就和那些只知道生活的人大不一样了。”
陈默看了一眼水焉择手边没有动过的酒杯,伸出手去用杯子接了酒,酒液微黄,闻起来香中带涩,感觉保存方式不是很好。“人总是天生的喜欢追逐自己没有的东西,越是习以为常,就越是不去重视。”
他其实并不喜欢喝酒,感觉会一不小心打开某些神秘的开关,不过这次的酒除了稍微有点难喝之外,倒是没多少能力能让他醉倒。大概是因为在内心已经暗示了无数遍,就算是这样喝了几口,内心也时刻清楚的控制自己不要失控。
其实,他也想尝试失控一下,感觉命定的人生有条不紊的走向本该注定的结局,在某些时候也显得过于枯燥了点。
天空又落下了点雨,太阳巧妙地藏了起来,行人走在街上,感受着雨雾顺着油纸伞一点一点的滑落在脚边。也许那些蜀山的弟子会冒雨前行,但是很多未知的灾难却并不会因为糟糕的天气而停止发生。
虞青不喜欢下雨,因为神界崩落的那一天也是雨,神王的身陨带来了总是万里无云的神界的第一场雨,也彻底的葬送了未来。
处在这里的黑影尚且不知道是什么,但虞青知道,自己的存在应该或多或少的左右了水焉择的考虑。见到陈默在后面走着,他说:“我其实很好奇为什么你们两个都不会针对我,毕竟我是魔,天生就是你们应该消灭的对象。”
望着屋檐下滴落的雨,陈默说:“我不是正派,不需要以消除邪恶为己任。至于水焉择……他的关系应该和你更近一些吧?”
虞青伸手接伞外的雨,温柔的风萦绕在指尖,一如现在的他存在于世,与所有人都彻底的分隔开来:“正派?听上去好像特地划分出来的距离,陈默,你之前找我在希望在魔界深渊找寻‘能够无视两人实力差距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将自己讨厌的人杀死’的办法,这样的你,在自己的眼里,是否也和我一样出于一个阵营呢?”
风,停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