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请画。”
萧梓逸话音刚落,屋外就有几个小厮来把门口的花鸟琉璃屏风抬走,又推着约一丈高的巨型芙蓉镂空雕楠木画架进门。架底的木咕噜在耳边吱吖吖响,看起来阵仗大得很。
薛雪凝一眼扫过去,画架上的美人图不多不少,正好十幅。
情态各异,婉转风流。
且不论样貌,还是画技,都是上成,着实费了一番心思。
杨书柏抱着怀中的美少年,眯着眼懒洋洋道:“又是什么新花样?”
薛雪凝却看明白了,笑着叹了口气,萧梓逸果然如当初所言,要送京城十美图作为他的诞辰礼。
当初他忍不住描摹观观的眉眼,深怕自己只是南柯一梦,梦醒便什么都忘了,便趁着脑中清晰时将那人画了下来。不想被萧梓逸看了去,误以为他喜欢美人图。
虽是误会,到底是好友一番心意,薛雪凝温言道:“画艺精湛,非寻常俗物,梓逸有心了。”
萧梓逸闻言翘唇一笑,食指轻叩了两下桌面。
只听“啪嗒”一声轻响,画架上的暗格悄悄打开。
几位蛾眉曼睩、削肩细腰的妙龄美人,纷纷自画后走出,或明媚娇憨,或温柔娴静,或妩媚纤弱。行走时娉娉袅袅,步态如云烟一般轻盈柔美,不一会便尽数出现在众人眼前。
此景观之,颇为奇异。
美人们当真像从画卷上活了过来,各个锦衣绣衫,光彩照人。
说话声音听起来,皆娇恰恰似出谷莺啼,醉人心神。
“雪衣拜见几位公子。”
“若萍拜见几位公子。”
“……”
众人不禁看呆了眼。
这般别出心裁的出场方式,还是第一次见。如今十位美人站在自己眼前,各个赛似天仙,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看哪个一个了。
萧梓逸笑吟吟看向薛雪凝,道:“雪凝,你可喜欢?这画与人,皆是我送你的贺礼。”
薛雪凝还未开口,杨书柏先不满地叫嚷起来:“小郡王,你这礼送得别出心裁,天下男人岂有不喜欢的道理?偏我们的贺礼都还没拿出来,这下是想往外掏也不好意思了。我只知道雪凝一向不爱金银俗器,想着前些日子从宝鑫楼拍的独一只的翡翠琉璃双钩玉盏能勉强入眼,谁知还是落了下成。”
焦南宇附声笑道:“小郡王向来巧思,我们如何及得上?到底是雪凝福气好,如今十美在怀,怕是要乐不思蜀了。”
“多谢梓逸一番好意。”
薛雪凝容色不改,淡淡笑道:“只是家父管教甚言,婚配前不可收受妾室通房,怕是难承此福了。不过那画我确实喜欢,定会好好收于房中。”
萧梓逸早知他脾气性子,眉头微蹙,但很快舒展开来,低头与他悄声道:“我那日只当你是开了窍,不想还是如此保守。雪凝,酒场之上不过是逢场作戏,你这性子将来入了官场,只怕会得罪别人。”
薛雪凝也不回驳,神色温和道:“梓逸教诲得是,这杯酒,我敬梓逸。”
他本就生得极好,酒席上言笑晏晏,捧盏交杯间更显君子风采,如美玉一般光润迷人,温柔清雅。
萧梓逸不忍生气,无奈笑道:“旁人谁敢驳了这份面子,偏是你,知道我们拿你最没办法!”
又饮下手中酒,转头向其余人叹气道:“这也罢了,薛郎一向盛名在外,早已拦下京中小姐芳心无数。若是再入了风月场,岂非连我们的美人都要一并抢走?”
杨书柏哈哈大笑,赞同道:“说得也是。既然雪凝无福消受,小郡王,这……”
此中意味十分明显,萧梓逸笑着向后一倚,一个眼神过去,几个美人便自己乖顺地找位置坐下。
光是杨书柏一人身边就坐了五个,先前上来的美少年早已知情识趣乖乖退下。
不一会,就有人端了一个巴掌大的锈紫色陶瓷小盅上来。
杨书柏一见此物,眼光大亮,连连道好:“等了这许久,宝贝可算上来了,雪凝,你怕是还没有见过吧?”
薛雪凝道:“此为何物?”
杨书柏笑道:“你且看着。”
他随手一指,身边一位跪着的粉衫美人便款款上前,打开小盅,只见里头是满满一盅香饵似的粉末,绵密细腻。美人手持细柄银勺,雪白皓腕一翻,粉末便呈现青绿之色,再一翻,又是金黄灿烂,十分漂亮。
焦南宇认了出来:“原来你先前说的宝贝就是这个。这寒食散如今在京中风行得很,只是宫外罕见,有价无市,难为你能弄来这许多。”
杨书柏有些得意:“我哪有这个本事?还不是沾了雪凝生辰之喜,也亏得小郡王有面子,才弄了一盅来,不然我们就是想找乐子也没有门路。”
薛雪凝不曾听闻此物,道:“寒食散有何奇效?”